郑渊洁之子,把老爸做成“富一代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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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本刊记者 毛予菲  转自环球人物网

郑亚旗,1983年生于北京,“童话大王”郑渊洁之子。小学毕业后回到“自家私塾”,读至中学毕业。2010年创建北京皮皮鲁总动员文化科技有限公司,任CEO,现主要经营父亲郑渊洁所有作品的版权。

郑亚旗的团队一共30人,但年产值足有两亿元。他把自己的公司定位为品牌运营商,类似的著名企业如美国漫威,出版商马丁·古德曼在创立之初雇三五个作者编故事、画漫画,用60年的时间打造出了蜘蛛侠、钢铁侠、美国队长等品牌,好莱坞最卖座的英雄电影原型多出于此。郑亚旗的公司叫北京皮皮鲁总动员文化科技有限公司(简称皮皮鲁公司),但他经营的品牌只有一个,“童话大王”郑渊洁笔下以皮皮鲁、鲁西西为主打的人物形象,或者更直接点,就是经营郑渊洁。这好似一条产业链,郑渊洁在上游,埋头写作,郑亚旗则在下游,运营变现。

只不过,两人的关系有点特别——父子。所以,郑亚旗创业注定带着父亲的光环。也正是因为这一身份,人们关注的焦点还有郑亚旗本身——郑家特立独行的“教育产物”。十多年前,郑亚旗小学毕业,被接到家中念“私塾”。郑渊洁把童话编进教材,亲自授课。现在,这个“全国最有名的小学生”开始频频出现在公众视野。他在微博上直呼父亲大名——这是郑渊洁定下的规矩,以皮皮鲁公司CEO的身份参加电视台的访谈、真人秀节目。而《环球人物》记者眼前的郑亚旗,白衬衣配宝蓝色裤子,轻松明亮,说话略带京味儿,幽默又阳光。

打起了老郑的主意

郑渊洁的教育有句名言,“18岁之前要啥给啥,18岁以后要啥都不给”。18岁生日,郑亚旗找老郑最后要了辆60万的奥迪汽车。之后,他就被老郑撵出去找工作,开着奥迪去超市搬鸡蛋。

郑亚旗的第二份工作在报社。顺风顺水3年后,郑亚旗忽然觉得,事业单位安安静静的日子不是自己的终极目标。他开始想要做点什么,便打起了老郑的主意,要帮老郑卖书挣钱。

郑渊洁当时一个人写《童话大王》整本杂志,年发行量100万册,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成绩。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,“你不懂,我不信你,别把我收入玩没了”。郑亚旗就跟他谈判,“《哈利波特》卖那么火,你写得不比它差,为什么不推广?”老郑一听松了口,给了他一部还未授权的作品,父子俩定版税,签合同,明码标价。

2005年,郑亚旗首先把老郑的作品改编成了漫画。他投了10万元积蓄,办了《皮皮鲁》杂志,打印出样品,拿去北京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挨个找发行。签完半年合同后,郑亚旗特兴奋,觉得要挣大钱了,结果现实让他“啪”地摔了个跟头——因为业务不熟,赔了一大半。

郑亚旗马上调整步伐,修改页数、定价、包装,还换了发行商,直到半年后情况才有了好转。“再落魄老郑也没什么态度,反正亏的不是他的钱,版税我照付。18岁前他教了我一脑子安全、法律知识。18岁后,他说人生就是自己的,我的创业心路历程,跟他没关系。我当时坚持,也不是因为他是我爸。我一直认为,老郑那些东西在一代人心中有那么大的影响力,不运作可惜。还有一点,我喜欢商业运营,把想法变成现实,能证明我的价值。”

在这种坚持下,郑亚旗把《皮皮鲁》做起来了,当年就卖了500万本。他趁势跟郑渊洁说,要把其他图书版权也揽下,老郑就应了另一部分。

当时流行图书签售,郑渊洁一签就是几万本。郑亚旗觉得这种方式太累,跟出版社嘀咕,“别把老郑给签没了”。出版社说,签售确实是图书营销最有用的手段,克林顿和希拉里卖书,手都签肿了,郑渊洁能比这俩人还出名?郑亚旗不信,“我偏要想出一招更管用的”,他决定让老郑上电视。

郑亚旗了解老郑,“嘴皮子溜、反应快”。果不其然,录了一场“鲁豫有约”,老郑立马找到了感觉,从这以后,便决定不再继续签售。其实节目里的老郑也从不提书,只是聊天,大家都喜欢他,两年录了几百场,连出场费都涨了起来。就这样,“郑渊洁”的品牌影响力越来越大,图书出版销售也被带动起来。2007年,郑亚旗的图书生意走上了正轨,2010年皮皮鲁公司成立。

一路高歌猛进中,郑亚旗完全说服了老郑,到了2012年,将他所有作品的版权都收入旗下,策划包装推广。出版理顺后,郑亚旗又想做一些“有更多现金流”的事儿,于是开设了讲堂。老郑讲作文、讲故事,早年编的教材又出了书销售,效果也很好。

从此,老郑再也没过问给儿子的授权。郑亚旗说:“我们的合作从来都被圈定在既定的商业规则中,他放心,只不过是因为我给的版权费高而已。”

运营IP要经得住诱惑

出版、讲堂两块业务后来并入了皮皮鲁公司。但老郑不再做节目了,讲堂干脆也停了,只负责埋头写书。郑亚旗则玩起了各种合作,比如亚马逊的电子书阅读器Kindle,上个月的开屏广告就是老郑讲故事。

郑亚旗的愿望是,把皮皮鲁打造成最强童话人物IP,“为什么《哈利波特》可以,我们不行?”

其实,在2012年拿到老郑所有版权时,郑亚旗连IP是什么都不知道。2014年IP突然火了,皮皮鲁公司已经制作了语音故事、话剧、动画片、电视剧、电影等周边产品。郑亚旗说:“原来我们早就玩起了IP。”但最让他洋洋得意的,并不是公司做了多少老郑的授权,而是拒绝了多少。“找我们最多的是动画公司,但其实中国动画主要的商业模式是,拿着片子跟政府要补贴,大部分人拿着我们的IP就想干这事。我跟他们说,你甭跟我说皮皮鲁值多少钱,先聊聊你想花多少钱,怎么拍好,回答不了的,给一个亿我也不干。老郑的牌子砸了,才是最大的损失。”

所以郑亚旗的理论是,运营IP要经得住诱惑。“100万买回来,200万折腾出去,成了中介,一锤子买卖就完了。”

真正的IP运营也不是死抓着不放。顺势而上,是他的商业哲学。5年前的好莱坞,五星级酒店顶层,有位华商投资人请郑亚旗吃饭。“他说亚旗你现在应该把老郑的动画电影给我。我问为什么啊?他说中国的三维动画制作能力有限,你现在不做,等到其他人扎堆时就晚了。我就看着他说,很多先驱最终都成了先烈。触屏手机从我18岁那年就有了,苹果晚了6年才出。其他品牌over的时候,它正好踩着点,火了。”

比如,郑亚旗一直认为老郑的东西很适合做成有声的。上世纪80年代,央视有个节目,鞠萍带着一帮孩子讲老郑的故事,收视率很高,后来做成了录音带还卖得很好。郑亚旗拿到版权的时候,录音带早过时了,光盘也没人买,免费放网上收益不高,他怎么想都不对,最后等到了喜马拉雅电台。郑亚旗觉得就该跟这样的平台合作。现在,皮皮鲁在喜马拉雅儿童收费文学类的销售排第一,这样的成绩令他欣喜。

“顺着行业而上,要找到最好的伙伴。”郑亚旗的规划是,皮皮鲁上市那天,公司人数不能超过50。“做出版与出版商合作,话剧授权中国儿艺、星梦工坊,这两年成为主要发力点的影视动画,公司也与乐视达成了合作协议。我们是品牌运营公司,其他的‘闲人’都不养。”

“他们抹杀了我所有的努力”

郑亚旗觉得,在商业领域,自己的行事风格深受“郑式教育”影响。“我们家‘上梁不正下梁歪’,爷爷小学没毕业,爸爸小学没毕业,我刚刚混了个小学毕业。但老郑帮我找到了兴趣爱好,民主平等的家庭环境,让我敢质疑他的想法,撺掇他搞商业运营。我有一天猛地在报纸上看到,老郑接受采访时说我把他变成了‘富一代’。”

郑渊洁是个有文人情怀的人,当初觉得书卖100万册够吃够喝就行,不愿做商业运作,现在也从不参与郑亚旗的商业决策。“他是公司最大的签约作者,除了写作,其余时间都陪着我3岁的女儿玩,给她讲故事。我们卖得很好的十二生肖绘本,12个故事融合了12个生活常识,比如不能踩井盖,不能老玩iPad等,老郑最初是讲给我女儿听的。后来我们找来画手,做成了绘本。”

“和老郑讨论过你女儿的教育吗?”记者问郑亚旗。

“快乐的、适合她的就好。当初老郑觉得我在学校不快乐,才把我接回家的。”

“如果有一天,女儿跟你说在学校不快乐,你也把她接回家?”

“哈哈,现在的选择多了,可以送去国际学校。”

“她在国际学校还是不快乐怎么办?”

“那就回家!用老郑给我编的教材。”

“所以,‘郑式教育’可以被复制?”

“其实在美国,孩子在家上学很正常。现在也不再是追求体制内铁饭碗的时代,文凭没那么重要了。关于社交,老郑当时也担心我没朋友,但我上网早,1993年电脑还没普及的时候,他就给我买了一台,当时我所有的好朋友都是网友。现在社会这么大,应该没什么社交问题是必须通过学校解决的吧。”

郑亚旗逃不过的,还有质疑和偏见。有几个富二代朋友问郑亚旗,拿你爸的东西做事儿,为什么还这么累?“他们接手的是一个完善的企业,老郑没给过我任何商业资源,我是从零做起,真正的创业。”

不过还是有人说,有父亲郑渊洁,这就够了。郑亚旗反驳道:“这就相当于,你说姚明‘不就是因为父母基因所以个儿高嘛’,抹杀了姚明所有的努力。与此相应的,他们也抹杀了我所有的努力。不过我早不在乎了,从小就这样被冤枉大的。我付出了多少,只有我自己知道。”